一位读者的读后感

以下文章选自《梁惠王的云梦之泽》
 
(说明:应几位网友的要求,我决定再开一次写作课,最近几天,在公号宣传,有一位报名的学员说,她说最喜欢我的《婴齐传》《楚墓》《卫鞅》,读时情绪波动,倒是《亭长小武》《刺杀孙策》《户口本》三本看完后淡然。下面是她读完《婴齐传》的感想。在此发布一下,顺便宣传我的写作课。我们的写作课昨天开始收费报名了,从课程群的交流来看,大多是各行各业的杰俊,有画家、工程师、企业家、留学海外的硕士博士、教师等,也是一个互相认识的舞台。具体报名见文后说明。)
 
七月,安详坐在高铁上,闲来无事,在睡觉和翻书之间,打开了剩余五分之一的《婴齐传》。
 
这两年,断断续续翻过多本小说,有师友力荐的,也有驰名中外的,但很多时候,面对它们,感觉作者更多地像是在自说自话,逐步产生了“小说其实私密”或者说“小说像是作者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而这场戏当中承载更多的是有关于个人的东西”的想法(为赚取流量点击的小说除外)。
 
不曾有过类似的经历、相通的情感时,小说似乎更像是一堆被组织好的文字,你认识它们,却感受不到它们,甚至有时候觉得作者根本在碎碎念,让人无聊。于是,我逐渐以为自己是个很难被作品打动的人。
 
《婴齐传》断断续续看了近两个月,让我猝不及防的是看完之后开始惆怅,而这惆怅却又久久不散。高铁若无其事地驶在入夏午后湛蓝的天空下,树影紧随,一排排从容消失在我的余光中,车厢内的乘客慵慵懒懒,我不明缘由,突然失声哭泣。
 
婴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一个虚构的人物,竟会触动了我的心?我与自己深究。
 
麻木,这是我印象中,第一个蹦出来的词。沈武的遭遇、刘丽都的死亡、阎乐成儿子意外自杀牵连叔叔死去,犹如一拳拳重击落在婴齐心头,婴齐沉默接住,却显麻木,甚至像是行尸走肉,以至于外界对他的呼喝、奚落、算计、陷害,他几乎都逆来顺受。
 
也许是这些事情实在意料之外,也许是他并由没想明白“人”为什么会这样,也许他只是失去的生命中的期冀与动力,他是活着的肉体。直至见到婀君,这个活泼的姑娘让婴齐的生命重拾了一些色彩与生机。
 
奈何世事不爱如人意,阎乐成阴魂不散式的复仇,把婀君推到了丁外人的身边。如果婴齐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作者没有给他安排后续的戏份,婀君的离去就犹如小女孩被夺走了最后一根微弱燃烧的火柴。
 
重情义的,第二个词,形容婴齐。是的,婴齐不爱桑绯。情不知所起,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喜欢的类型吧,能成为被喜爱的那个是幸运的,桑绯并不幸运,却值得羡慕。
 
婴齐始终是桑绯可以依靠的,他并没有因为桑绯不满足自己的爱,一个接一个寻觅其他女人,也从不对桑绯心存怨怼,反而是默默隐藏起了自己的爱,敬重桑绯,甚至还对不爱她心有愧疚,在桑弘羊墙倒众人推时,冒被株连的风险,救下了桑绯。“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这些成论总结出现实生活中大多数人的样子时,我无限感慨于婴齐不究利,必须究利又不为己。这样的人,恐怕现实难寻。
 
懂权谋而不权谋,第三个词。“权力是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去杀戮,却不那么做。”  “武术的精髓不在于为了与人打斗而训练你,是为了避免争斗而训练你。”前一句来自于老电影《辛德勒的名单》,后一句来自偶然间刷到的一位心理学家的演讲。婴齐面对霍光、阎乐成、戴牛的行为是这两句话的践行。
 
于是就引出了了第四个词:悲悯。对于戴牛的忘恩负义,他总选择不计较;对桑迁不信任的追杀,他谅解;对于桑弘羊的盛极一时到头满盘皆属,他嗟叹并挺身照料其身后事;对于阎乐成的视己如死敌,他有于心不忍。几次恍惚,我都仿佛看到了金庸笔下的人物。
 
如果说“重情义”、“懂权谋而不权谋”这两个词仅仅是让我敬慕婴齐这个形象的开始,那么“悲悯”打开了我内心的钥匙,而“真实”让他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最终降落在我心中。
 
麻木是真的,对刘丽都、婀君的爱是真的,对桑绯的歉疚是真的,对扶疏的身体反应是真的,即便怜悯许多人,也承认对他们有恨。
 
我想,当我们在选择小说的时候,小说也在选择我们。一个人和一本书真正相遇应该需要时机。
 
至于为什么看哭?我并没有深究出确切的答案。
 
也许是很多时候婴齐的身有无奈让我心有所感,也许是感觉自己性格中竟有些许与婴齐类似之处,也许是因为希望自己如婴齐般似“蓄颈待发的猫”,也许是因为婴齐终将走向何种结局无人知晓,也许是期望一生中真能认识一个如婴齐般的人......
 
大概是种种的徘徊、困惑、怅惘、挣扎、于心不忍、求而难得、求而不得交集在一起,今日骤然现于纸上,让我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惆怅无法轻易散去,只好诉诸眼泪。
 
《婴齐传》没给我答案,但陪伴了我一程,也许还会陪伴很多总有过无数复杂情感交集一时的人。如果懂得情感产生的缘由,小说可以通过精心布篇来激发这种情感,而除去这些精心的设计,我仍然相信文有如当时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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