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与枭雄 ——《品人录》读书笔记

以下文章选自《起舞弄清影之小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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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项羽之败
 
项羽是个贵族,最终却输给了痞子刘邦,为啥?和他的性格的两条致命弱点有关。
 
一是匹夫之勇。项羽喜欢自己上阵杀敌,追求战争过程,喜欢冲锋陷阵,匹夫之勇是一人之勇。而将帅之勇是万人之勇、君子之勇。什么是君子之勇呢?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骤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君子之勇表现的是沉着,是定力。为了远大的理想,可以暂时受一时之辱,或不计眼前得失。项羽喜欢逞能过瘾,个人英雄主义,所以是匹夫之勇。
 
二是妇人之仁。项羽这个人,性格中有勇敢的一面,也有怯懦的一面;有残忍的一面,也有温柔的一面。坑埋20万秦兵,眼睛都不眨一下,在鸿门宴上,面对刘邦,却下不了手,错失良机。表面强硬,内心脆弱,爱面子的人内心都很脆弱。他的勇敢背后是怯懦,残忍背后是柔情。失败了以后不考虑如何翻盘,唯一牵挂的是骏马虞姬,儿女情长,饱含艺术家气质,悲情人物。这样的人如何当的了霸王,坐的了江山?
 
项羽是贵族,仁而爱人,但行事清高,打了胜仗不论人家的功劳,占了城池不给人家好处。而刘邦,痞子一个,大把送钱、大片赏地、大量封官,尽得人心,比起刘邦,项羽确实小家子气。
 
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项羽关心人,刘邦信任人。一个小家子气,一个大方到家,这就是人性的胜利,因此项羽败给刘邦是必然!
 
(二)项羽之死
 
项羽原本是可以不死的。
 
当项羽来到乌江边时,有一条船在那里等他。一个崇拜英雄的人早早在那里等他,一心要救他过江。过江东,地方千里,数十万人,完全可以再图霸业。
 
项羽是怎样选择的呢?宁肯站着去死,也不肯跪下求生。他像一名优秀的表演艺术家,战斗到最后一刻,完美演绎了一个英雄的气吞山河,别了爱姬,送走爱马,在一场敌强我弱的战斗中打得风云变色气壮山河,一个人就杀了数百汉军士兵。最后,战无可战,自刎明志。死的壮烈,死的英雄,死的气势磅礴,惊天地,泣鬼神。显然,项羽的死是高贵的,有种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和审美价值。李清照的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完美演绎了项羽不肯过江东的英雄情怀。
 
项羽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剧。项羽以前的时代,是一个英雄的时代,也是一个贵族的时代。高贵感和英雄气质是那个时代的精神。这种精神是以虎和豹为象征的。而与之对应的则是犬和羊。刘邦赢了天下,中央集权政治,势必要维护犬和羊的利益,刘邦代表的是历史方向,项羽则不合时宜。天真浪漫英雄主义的时代没落了,取而代之的是阴谋家和书呆子,犬和羊的时代开始了。
 
(三)武则天的骂名
 
武则天有一个骂名:亲信小人,重用匪类。
 
武则天并不喜欢小人。没有人会喜欢小人,连小人都不喜欢小人。可是,登上皇后宝座后,因为出身卑微,根基不稳,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前朝元老们,所谓的正人君子们都不和她合作,她有什么办法呢?何况反对她的这些人也未必都是什么道德无暇的完人,那既然大哥二哥麻子哥,大家脸上差不多,那就不必再谈道德问题,只能靠政治占位来划线了。
 
武则天重用许敬宗、李义府之流,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政治站位,也不是完全无人可用,而是小人也有小人的用处。
 
专制政治体制下,小人从来都是阴谋家、野心家、独裁者最趁手的工具。乱世要靠他们兴风作浪(他们最擅长造谣告密),治世要靠他们粉饰太平(他们最擅长拍马吹牛)。尤其是宫斗戏码上演时,小人更是有不可替代的作用。那些正人君子不屑不肯干的事,都可以放心的交给小人们去做,包管有令人满意的效果。
 
小人用起来更顺手。小人没有道德观念,好收买;没有个人意志,好指挥;没有社会基础,不怕他们翘尾巴;没有自身价值,没用时扔了就扔了。所以,历朝历代的帝王,都既用君子,又用小人,相互制衡。君子的作用是伸张正义,树立榜样;小人的作用是制造恐怖,实施阴谋。君子是领头羊,小人是看门狗。君子务虚,小人务实。有君子做榜样,人们自觉忠君;有小人做耳目,大家不敢谋反。
 
为君之道,身边一定会有忠臣和逆臣,这就好比辩论的正方和反方,形成制衡之势,缺一不可。全是正方,水至清则无鱼;全是反方,则国之不国。好皇帝,深谙制衡之道,此消彼长,取长补短,不要打破平衡;庸君,偏听偏信,打破平衡,自己累不说,枪响了没有赢家。
 
就像乾隆皇帝,身边有纪晓岚,就必然要有和珅,一个秉持正义公心,浩然正气,为天下士大夫及万民之表率;一个帮助私下敛财以资经济,留给子孙一笔财富,杀之以儆效尤,正好借此收买人心。这样才能四平八稳,过的有趣。为人君,把灰度玩好,就会舒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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