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三)(四)

以下文章选自《刘国斌乱弹》
 
封面·酷酷的美团骑手
 
读书笔记(三)
 
 这个系列刚开始写的时候叫做《读书记》,后来发现,其实更多的是笔记,做的是个文抄公,自己想的少,所以我把它改成了《读书笔记》。顺便说,文抄公当然是个贬义词,很可耻的,但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叫武抄公。学武的人一招一式,一板一眼,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错了也是很可耻。自创的招数,只能算是庄稼把式,上不得台面。在中国文化的传统观念中,文武就是这么的不同。这些都是闲话,言归正传。
 
 早期的古希腊哲学家都是一群挺怪诞的家伙,有时候他们超越两千年,没有任何科学仪器,却发现了科学的事实,有时候又说一些令今天的人发笑的昏话,你都不知道他们脑子里头想的是些啥子东西。不过,他们对于自然的探索精神倒是中国古代人所不具备的。
 
 我曾经读过侯外庐的《中国思想通史》,他发现中国古代思想和古希腊的思想发展状况有着非常大的差别。侯先生认为,这是因为中国古代生产力发展速度太快,国家政治成熟的发展速度太快,绕过了单纯地对自然的思考过程,而直接发展到对于社会状况的讨论过程,所以中国古代思想更多地关注于人和人的各种行为过程和行为方式,而忽视了对于自然的探索与描述。
 
 古代希腊思想家则不同,他们热衷于思考自然,思考这个世界的来源,就这样,通过一个一个人,一代一代人,终于促进了科学思想的成熟,后来我们将会看到,他们对于自然物质的讨论,对于抽象的数的讨论,对于平面几何的讨论,对于思维逻辑的讨论,都有着很精彩的地方。
 
 米利都学派的第三位代表人阿那克西美尼就是一阵儿清醒,一阵儿糊涂的人。他认为万物的始基是空气。最为科学的是他对于雨雪的见解,当空气更加浓厚的时候,便产生了云,当它的凝聚作用更大的时候,便下雨,当雨在下降中冻结,便是雹子,最后,当水里封闭了空气的时候,便成为了雪。我不知道最后一句是不是对,但前几句无疑是正确的。他还认为,星辰不是在大地下面运行,而是环绕大地运行。
 
 不过阿那克西美尼的昏话显然也比他的前辈们更多。他将空气的力量看得太绝对化,太强大。他说,空气借稀薄和浓厚而形成不同的实体。当它很稀薄的时候,便形成火;当它浓厚的时候则形成风,然后形成云,而当它更浓厚的时候,便形成水、土和石头;别的东西都是从这些东西中产生出来的。
 
 他还说,大地的第一次进入(原文如此)存在是由于空气的压缩。而且大地是扁平的,因此为空气所支撑着。至于太阳、月亮和其他星辰,都是从大地产生出来;所以他把太阳看成一块土,由于它的运动迅速而获得一种完全相称的热。
 
 他还有很多在今天看起来是谬论的话,比如他认为大地扁平如桌面,天是离地最远的漩涡,太阳像一片叶子一样,是平的。
 
 阿那克西美尼是米利都学派中唯一存在着著作残篇的思想家,虽然只有仅仅的两条。在第二条中,他谈到了灵魂,说,正如我们的灵魂是空气,并且是通过灵魂使我们结成一体一样,嘘气和空气也包围着整个世界。这句话有点没头没脑,不过也结构了一个重要的思想路线,也就是,希腊哲学从阿那克西美尼开始,逐渐向人,向社会关系靠拢。到了爱利亚学派(公元前540年前后),他们更乐意讨论社会和人了。
 
 读书笔记(四)
 
 米利都学派之后非常重要的两位哲学家是赫拉克利特和毕达哥拉斯。赫拉克利特是爱菲斯(又译为以弗所)学派的代表人物。他认为万物的本原是“火”。他留下来的著作残篇有130多条。赫拉克利特对于哲学的最重要的贡献是他站在运动的立场而不是站在静止的立场上来思考问题。同时,他在解释某一种自然现象或者社会现象的时候,会从相反的两个方面来看问题。正因为如此,人们认为他是朴素辩证法的创始人。
 
 前一篇说过,从阿那克西美尼开始,希腊哲人的思考开始从自然对象转入社会对象,赫拉克利特就是如此。虽然他有些时候仍旧在考虑一些关于物质现象的问题,比如火与土,土与水,水与气之间的关系,也考虑一些与星象学有关的问题。比如他认为天是一个朝向我们的穹隆,上面有一些小窝,明亮的水蒸气聚集在这些小窝里面,发出亮光,这就是星辰。
 
 它解释日蚀与月蚀的情况更为奇特,说,当这些小窝反转过来,开口朝上的时候,便发生了日蚀和月蚀。他又解释月亮的盈亏,说这是因为月亮这个小窝在逐渐翻转之中发生的我们看得到的盈亏变化。
 
 这是一个明显有疑问的说法,既然有月蚀,有日蚀,说明两者都会翻转,而为什么太阳不会发生盈亏的现象,而只有月亮才有呢?在很多问题上,赫拉克利特并不屑于对别人做出解释。他说了,那就是他认为正确的话,别人怎么理解,一点都不关他的事情。所以第欧根尼说赫拉克利特是一个傲慢的人,比任何人都傲慢,目空一切。
 
 除了对于辩证法的贡献之外,他最早使用了一个概念,就是“逻各斯”。这是一个对后来的哲学乃至物理学都产生了极大影响的语词。关于什么是逻各斯,很多人有着不同的看法,艾修斯说,逻各斯是一种以太的物体,是创生世界的种子,也是确定了的周期的尺度。马克思认为,赫拉克利特说的逻各斯就是自然规律本身。赫拉克利特自己说,这个逻各斯是不为大多数人理解的,他们在经验中找不到这个东西。然后,他用自己特有的晦涩的表达方式说:另外一些人则不知道他们醒时所作的事,就像忘记了自己睡梦中所作的事一样。
 
 以太这个词也很有趣,后来它为物理学家所钟情。从十六世纪一直到十九世纪,科学家们都为一件事情所困扰,即光与电,包括声音,这些现象是靠什么作为媒介进行传播的?后来认为有一种存在于空间,或者空气中的物质,叫做以太,它便是传播媒质。不过这个时候说到的以太,和赫拉克利特说的逻各斯,已经是南辕北辙,很不相干了。
 
 赫拉克利特留下了一些非常著名哲学警句,当然,你也可以把它看成是对于人,对于社会的一种训诫。比如: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最美丽的猴子与人类比起来也是丑陋的。浅薄的人听了无论什么话都大惊小怪。太阳每天都是新的等等。这是他惯用的表达方式,很晦涩。他说,太阳有人的脚那么宽。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想,他不会真的认为太阳只有人的脚那么宽吧?
 
 赫拉克利特的晦涩最终害死了他自己。他虽然是艾菲斯(以弗所)人,但是因为艾菲斯人将他的朋友赫尔谟多罗放逐了,因此他非常痛恨这个城市里的人,并对他们发出了恶毒的诅咒。最后他厌倦了和人的交往,自己隐居到山里以草根树皮度日。由于严重的营养不良,他得了水肿病。
 
 即使在这个时候,傲慢的赫拉克利特也不肯表达出向人求助的姿态。他找到医生说,你们能不能使洪水干涸?他的意思是说,医生能不能治疗自己的水肿病。医生不懂他的话,他只有藏身于畜厩中,用牛粪的热力把自己身上的水弄干。当然这种方法一点作用都不会有。于是,伟大的赫拉克利特就这么死去,他只活了六十岁。
 
 赫拉克利特还特别喜欢一个词,叫“爱智慧”。这个词是毕达哥拉斯创造的,它的意思就是——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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